http://www.xihong021.cn/ 2011-03-30 15:33 未知 【字号:大 中 小】
2年前,你和王朔一起上电视节目。他谈锋甚健,你几乎不发一言。你还写文章称赞了王朔。——是的。就像送别一个老朋友,你总要说好话。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。 |
韩寒:"他们的时代过去了。”
文:马一木 张诗尧 摄影 周云哲
我一定要出这个门
下午三点。上海郊区公寓楼里的韩寒刚起床。小房子里没有书架,各个角落摆着七八垛半人高的书和杂志。他把能关的门都关上,通过报章、杂志、电视和网络,开始观看这个世界。这个活动将消耗他整个下午。资讯在他大脑里,刺激记忆蛋白转换为兴奋脉冲 ,形成他对世界的判断。
判断,判断,除了判断还是判断。韩寒每个月花1000多元买《南方周末》、《东方早报》、《三联生活周刊》等报刊杂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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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不喜欢通过代理服务器去看国外网站,用眼睛看到的反而更有趣。”
韩寒开始看电视。他拍了拍电视,以为电视坏了,因为里面的人长时间一动不动。“这次两会的机位和镜头给得很好。”
“如果你有机会当人大代表,你会接受吗?”
“不行,我表演得不够好。”韩寒打开一包薯片和话梅。
这是一个吃零食的男人,他一边吃零食一边在博客论证北川政府是否在“兰德酷路泽”事件中说谎。“为什么男人不能吃零食呢?”韩寒继续判断,“不吃零食的也未必是真男人。”
在韩寒朋友老李眼里,他是一个“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”的男人。“他开车去四川营救素未谋面的上海作家李西闽。如果需要,他甚至可以为朋友倾家荡产。”
就是在这个离上海市中心50公里的小房间里,韩寒打量着发生在中国几乎所有重大事件,并作出自己的判断:G20峰会上央视记者的提问很高很强很宏观;没有山寨就没有新中国……即便网友说他是汉奸和走狗,他还是反对人们走上大街进行反法集会和游行。
夜幕来了,韩寒出门遛狗。在他眼里,门是一种象征物,象征着“规则”、“束缚”和“即成习惯”。就像易卜生的“娜拉出走”对整个新文化运动的意义一样,韩寒必须出门。
“最让你害怕的事儿是什么?”
“就是和女朋友吵架时,她不让我出门。我是一定要走出这个门的。”
“最让你沮丧的事儿是什么?“
“就是别人不让我出门。我是一定要走出这个门的。我活了几十年就是为了走出这个门。”
如今既然韩寒已是中国第一博客主人,中国作家富豪榜的上榜者,无数臭鸡蛋和鲜花投掷的对象,我就把影片往回倒去,于是韩寒在得了中国汽车拉力赛年度总冠军时,感受是,“我好饿啊”;于是韩寒开着的宝马车在倒退,停在9年前的一个车库里,而当时18岁的少年韩寒正背着写《三重门》获得的版税去买车;韩寒身上的赛车服快速地掠过地面回到商店橱窗里,他对朋友说,不想只做作家,想靠赛车养活自己,朋友们哄堂大笑;他手上的纸和笔又突然不见了,出现在高一时的学校办公室,递上退学申请,说自己要做作家,靠版税养活自己,老师们哄堂大笑。接着,他所养的狗数字变少,8条,7条,6条,最后是小韩寒为自己第一条狗的死去,痛苦了很久。
小韩寒晃着腿,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座,路过镇政府,说,“我们镇长怎么那么腐败啊,我一定要把贪官打倒。长大以后,我要做清官,把所有贪官都铲除掉。”
抓不住的树上的男爵
晚上10点,韩寒扶了扶眼镜,趴在台球桌上,瞄准,出杆,白球开始在蓝色的9球桌上不停碰撞,穿梭。他出杆很快,2秒种就能出一杆。站在旁边的石康一根烟还没抽完,9号球已经落袋。这是上海徐家汇一家台球室里,人们并未认出韩寒。
石康说,从韩寒身上能看到这一代青年人的可能性,“他能做成任何事情,做成什么事我都不惊讶。他们对自己有信心,这信心不是凭空的,而是建立在技艺和细节上的。我和他老打台球,他对球怎么出杆,走什么路线,如何回到一个地方,会有很好的把握和研究,这是对细节和技艺重视的表现。”
这是4月的一个夜晚,对于韩寒来说,中午刚开始,1个月后,他主编的一本杂志将面世,按照韩寒经纪人路金波的说法,这是一本面向“青年知识分子”的杂志。
27岁时,胡适已是北大教授,并在乡间举办了新式文明婚礼;鲁迅27岁和周作人开始翻译域外小说。27岁,对于韩寒来说,并没有什么特别,他最大的乐趣在于一大早起来,不知道该选择去做什么好。
比如,人们就不会想到他写着书闯入赛车界,现在又开着车闯入杂志圈。
他从这个树梢跳到那个树梢,你得砍断森林里所有的树才能抓到他。
这是张晓舟评论摇滚乐手小河的话。
韩寒仰着头,一脸坏笑,说,“即使砍掉所有的森林都抓不到我。”
一副眼镜
现在是凌晨1:10,北京国贸金湖茶餐厅里,有人吸烟看报,一个女人打了个打呵欠。韩寒埋头吃春笋肉片饭,毫不含糊和掩饰,沉浸在粮食里,像个开心的农民。我再次认真看了下这个男人,黑色皮衣和仔裤,脸庞瘦削,四肢舒展,手指细长,肩膀很宽,和体型不成比例。进食中,黑色皮质发卡滑落了3次,扔在一旁的眼镜比他本人要沧桑50岁,掉漆、碰瓷、变形,150度的弧线镜片上满是灰尘和指纹。
“这环境太嘈杂了吧?不然换个地方。”我问,这时隔壁两个醉汉正搂在一起大笑。韩寒边吃边说,“没事儿。我是那种在垃圾桶旁边都能求婚的人。”
一滴菜汁落在了眼镜上。这是一副Giorgio Armani眼镜,朋友送的,戴了5年。一次汽车拉力赛比赛前,电视台过来采访,让他说几句自我鼓励的套话。他投入表演,在差点把自己感动了的时候,镜片夺框而出,垂直落地。“重拍一遍吧。”电视台很沮丧。韩寒说,“这段多有趣啊。要是在国外肯定会播出。”
无趣是生活最大的敌人,在韩寒辞典里显然是这样的。他最觉得好玩的一件事是高中时在楼道上向女孩进行爱的表白。滔滔不绝数分钟以后,才发现自己的嘴角挂着,大饭粒。
为了让我们在深夜的茶餐厅感觉更开心点,他又奉献了今年在挪威试车的尴尬经历。“我不认识挪威文,直到看到一个女的,才发现自己一直使用的是女厕所。”
他的趣味是写在骨子里的,他会在咖啡馆路人写的愿望本上大笔一挥,写上“批准”二字。
阴谋论者、炒作者、纨绔子弟,这是人们对韩寒的固有印象,在我们在和韩寒一个月的接触中,韩寒身上的坦率、简朴和礼节慢慢瓦解了上述印象。
走出金湖茶餐厅,韩寒给我们开门,等所有人走了,他才离开。坐电梯时,他按住按钮,等所有人离开或者进去。
他甚至没有自己的助手,一个人背着一个书包,开始在深夜的中国穿行。
导读——
韩寒对谈录(1) “我希望我的杂志,稿酬能达到1个字2块钱,在保证作者的心智自由上出点小力。这个杂志能让有才华的人展现他的才华,让坏人得到应有的下场。”
韩寒对谈录(2) “如果找不到特别好玩的风格,就直接走乡镇企业家的道路。恶俗的。里面有地球仪,红木沙发和书柜,老板桌,有必要的话,墙上贴上自己和某名人的合影,或者挂上‘大展鸿图’的书法作品。”
韩寒对谈录(3) “我是5月14日进入灾区的,我坚持一张照片没有被人拍,当时震区发生的事情,和CCTV的报导相差不远。当CCTV不那么扯淡的时候,我们也要肯定它的不扯淡,虽然它基本上是扯淡的。”
来源: 未知 编辑: admin